卷一 起·伊始
Chapter 1 阿瓒
Chapter 2 他的眼睛
Chapter 3 红绳
Chapter 4 镜头
Chapter 5 袭击
Chapter 6 旷野
Chapter 7 硝烟
Chapter 8 沉醉
卷二 逢·流离
Chapter 9 碎片
Chapter 10 创伤
Chapter 11 无声
Chapter 12 炙热
Chapter 13 柔软
Chapter 14 心结
Chapter 15 撕扯
卷三 续·破晓
Chapter 16 废墟
Chapter 17 守护
Chapter 18 烈火
Chapter 19 噩梦
Chapter 20 烟花
Chapter 21 暗夜
卷四 余·静夜如歌
Chapter 22 寻觅
Chapter 23 幸存者
Chapter 24 梦境
番外篇 《白色橄榄树》序
番外一 暗夜微光
番外二 心中城池
番外三 永恒
后记

Chapter 1 阿瓒 宋冉遇见李瓒的那天，是很平凡的一天。 六月三日，位于东国中北部的阿勒城看上去和往常的 每天一样。早上八点，宋冉推开旅馆的窗子，楼下有一座 南北走向的街道直通尽头的小学校。路两旁商铺建筑矮而 平，高低错落的民居掩映树后。 放眼望去，街上灰扑扑的，纸屑落叶无人打扫。但天 空是蓝色的，阳光也很灿烂。 楼下餐馆里，一位裹着头巾身着当地服装的年轻妈妈 带着小儿子坐在桌边吃早餐；店老板站在摊位后一手切烤 肉一手甩面饼。烤肉、煮豆和面饼的香味在街上飘荡。街 对面的修理店里，几名中年男子早早推来摩托聚集在店门 口，七嘴八舌地跟修理工交流，说着宋冉听不懂的东国语 言。不远处传来一声鸣笛，公交车停靠路边，一群身着校 服的小学生涌下车，叽叽喳喳跑向学校。公交车司机摇下 车窗，跟路边巡逻的警察闲聊几句。 一切看上去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但又不太一样了。 本地餐店还开着，KFC却早已歇业；牙科诊所正开张， 手机店却关门一个多星期了。门上贴着中国某手机品牌的 新款机型，招贴画破烂不堪，纸片在晨风中抖索。一只流 浪狗蜷在角落的破报纸堆里。隔壁服装店的玻璃橱窗也蒙 上了一层灰，隐约能看见窗子里两个假人模特，一个灰色 长袍纱巾遮面，一个白色衬衫花短裙。 晨风扫过落叶纸屑，吹不动橱窗内静止的裙摆。 宋冉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心里一丝淡淡的惆怅像那块 蒙着灰尘的玻璃。这是她在这个国家停留的最后一天。今 天她的外派任务结束，即将返程。从阿勒城去首都伽玛车 程四小时，回国的飞机在夜里十一点。 她靠在窗边刷着手机新闻，国内现在是下午，网友正 讨论着明星出轨、最美豆腐西施之类的话题。 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半，差不多该收拾东西了。 她刚折好三脚架，脚下的地板突然晃动起来，好似地 震。但这不是地震！她抓起相机摁下开关冲到窗口，天边 一声惊雷炸响。 但窗外的世界一切如常，街上的人们纷纷抬头，像一 群茫然的鹅。很快又是一声巨响，接二连三——是炮弹。 开战了。 街道刹那间沸腾，人们大声叫嚷，四处逃窜。 宋冉背上相机三脚架和通信设备冲上楼顶，远眺城外 荒地，她看不见任何军队，但炮火轰鸣不断。那是位于阿 勒城东北部数十公里外的哈鲁城，她的一位男同事就驻守 在那儿。 手机信号断了。开战第一步就摧毁了通信基站。 宋冉架好设备，开通卫星电话。才接通，国内同事就 说：“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在哈鲁城外开战了，你那边情 况怎样？” 宋冉转动拍摄角度，稳住气息：“我现在在东国中部 重镇阿勒城东北郊的一处旅馆楼顶，能听到哈鲁城方向传 来的清晰炮火声，脚下的楼房还在震动，摄影画面也不稳 。我所处的阿勒地区，一分钟前楼下还有汽车行人，但现 在街道上已经空了。对面我手指的方向是所小学，可以看 到……”她放大画面，“老师们带着学生从教学楼疏散到 了操场。在这儿就读的学生人数从几个月前的300多名锐减 至现在的100多名。很多家庭早已迁往南方，也就是首都伽 玛附近……” 待她做完报道，远方的炮响销声匿迹。不知是战事停 了，还是转为枪弹战。 宋冉在楼顶观察了十分钟，没发现新情况。 天空蓝得像水洗过的蓝宝石，阳光更加灿烂，世界诡 异得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上头给的通知是宋冉按原计划回国。但战争突然爆发 ，交通线可能全面封锁，回去并非易事。 她租的车昨晚退了。而约好今天送她去伽玛的司机要 带一家六口南下，毁了约。特殊时刻，她也无法责怪对方 。 九点半左右，宋冉联系到一位美国的记者朋友，得知 他们有车，可以带她一起走。但他们在阿勒西北部十多公 里的苏睿城，上午十点半启程南下。 此时的阿勒城，街道上挤满了开着汽车驾着摩托捆着 箱子行囊携家带口逃亡的人群。出城方向的路被堵得水泄 不通。鸣笛声、咒骂声、呼喊声、小孩儿啼哭声，不绝于 耳。宋冉在似火骄阳下跑了十几条街，满城寻找一辆摩托 车，但这时的交通工具千金难求。 往回走的路上，她眼睛湿了好几遭。不害怕是不可能 的。 回到旅馆，毁约的那位司机却在前厅等她。他送来了 一辆摩托车。 上午十点，宋冉换了套黑衣服，戴上帽子和面罩，设 备箱、行李箱绑上后座，只身骑着摩托直奔西北方的苏睿 城。摩托是男式的，重而不易掌控。她刚来那会几经常摔 ，现在驾轻就熟。 一路天高地阔，偶有几辆南下的逃亡车辆经过。 她开得飞快，约莫一刻钟后赶到苏睿城郊。街道房屋 空无人烟，风吹垃圾遍地走，恍若白日鬼城。 刚走过一条街，远方传来隐约枪响。宋冉的掌心被汗 湿透，加速赶去城的另一端。 她在空巷子里绕弯，很快冲上宽阔无人的主干道，再 度加速之时，前方巷角、楼顶、车后突然冒出七八个迷彩 人影，全副武装握着钢枪冲她吼： “Back up！” P1-3

写这篇序的时候，文章已网络完结很多天。意外的是 ，过了这么多天，依然有很多读者朋友给我发消息说感想 ，留下长长的评论。这种慢慢酝酿发酵的情绪是我没有料 到的。就像现在的我，在文章完结的前一天早晨，我马不 停蹄离开熟悉的地方，到国外去，到现在，我走了几个国 家，数座城市，回头再看，我依然没有从橄榄树的树荫下 走出去。 这本书构思于三年前，2015年底。写完《少年的你， 如此美丽》之后的几个月，想写战争题材的文，写个小短 篇。想好了《白色橄榄树》的书名，但男女主角名还不是 现在的李瓒和宋冉。当时写了三四章就搁置了，因为觉得 不对劲。可以说，那时的男女主大概就是糙男作女类型的 ，一个霸道狂野，一个性感撒野。搁置的原因很简单：一 ，觉得这是《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的重复，虽然我很 擅长写这种人物，但重复这个行为本身无意义；二，把战 场当作秀炫个人魅力的舞台，难免亵渎轻浮。于是这个题 材一直搁置着，没再提及。直到近年又陆陆续续看了很多 相关的新闻、事件，再次有了强烈想写这个题材的冲动。 重新提笔构思，最大的难题和抉择，仍在于人物的性 格设定。因为，有棱有角的性格更好写，更容易制造冲突 产生火花，更容易写得精彩。而我的内心，却突然想尝试 一种新的性格，没有刺，没有芒，普普通通，温柔如水。 写文以来，真正的普通人物我反而不太会写，我想试一试 ，挑战一下。 最终，人物性格经过几番巨大的修改(男主：狂野霸气 一冷漠冷酷一温柔善良；女主：性感撒野—心机手段—温 和安静)，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很平凡的两个人，很普通的两 种性格。 给主角抛弃了所有戏剧性的有张力的个性，或者说明 显有棱角的性格，尝试一个新的挑战。不冷漠也不活泼， 没戾气也没心计，不霸道也不绵软，不狂野也不张扬，普 通得像每一块背景墙。 我想，这个故事到最后，可能温和平淡才最有力量。( 这也是我最终下定决心的根本原因。)因为我从来想写的就 不是战争文，而是反战文——这才是《白色橄榄树》的主 题。 完结时，我说过一句话，回想当初写文时可选择的好 几种人物性格里，戾气、强硬、酷跩……我选了温柔。最 温柔的阿瓒和冉冉，我非常庆幸，非常感激。 后来从很多读者的反馈中发现，大家都感觉到了温柔 之中最深最坚韧的爱和力量，我也觉得很欣慰了。 这本书写完，我自己也有些伤筋动骨。怎么说呢，那 种感觉——就像，这个故事用完了这段时间我所有的爱， 所有的悲伤和温柔。 我有自己想要表达和记录的东西。书本对面的你能不 能感受到，随缘。但我写了我想要写的故事和结局，希望 你不要难过，悲伤，或者生我的气。 我想，我们对他们的爱是一样的。 我太爱阿瓒和冉冉了。 我一直想写一个真正的军人，不同于大部分类型文塑 造的狂践酷炫吊炸天的军人，不是披着军装、爱江山更爱 美人的霸道总裁。他不需要是冷酷硬汉，他应该是一个脱 了军装也很普通的人，像大部分的毛头小子一样，腼腆、 温和，甚至害羞，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儿；可穿上军 装，他肩上的责任重于一切，他的信念，他的信仰，他将 拼尽一切坚持到底，哪怕这要牺牲他的爱情，他痛苦，折 磨，却只能选择军令。这才是军人。 现实中，很多的军人其实私下性格很柔软腼腆，并非 说句话吃个饭都铁血硬汉、荷尔蒙爆棚，他们是很普通的 人，但谁也无法怀疑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 阿瓒就是这样的军人，温柔，悲悯，理智，清醒。 而我们的记者呢，像世上每一个在平凡工作岗位上的 普通女孩儿，没有那么霸气飒飒，没有那么潇洒张扬，可 她们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到完美。宋冉就是这样的姑娘，平 凡，丢在人群里没有太大的闪光点，却在自己的位置上散 发着夺目的光芒。因为任何坚守岗位努力工作的人都是美 好的，正如书本对面的每一个你。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他和她相 遇，相知，然后携手走完了一生。这一生是苦是甜，值或 不值，悔亦无悔，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而我很感激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力量。 那最有力量的品质是和解，是原谅，是历经了一切苦 难之后依然固守本心冲世界微微一笑的温柔。 阿瓒，冉冉，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而你们 内心最温柔。 遇见你，我很幸运。 玖月晞 2018年11月16日于北京

阿瓒和冉冉盯着天边缓慢消失的白色橄榄树林， 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景色和心情铭刻在心底。 那片树林越来越小，渐渐地，只剩下了一棵橄榄 树，孤独而又倔强地伫立在原野之上，像是对这片土 地最沉默的守望。 “海市蜃楼可以许愿吗？” “这又不是流星。” “可我觉得，大自然给的一切都可以许愿。”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安静了一瞬间，忽然异口同 声： “那我希望世界和平。”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那天烈日当空，没有一丝风，我们坐在车顶看着 远方的天与地，心里平静安宁，温柔无声。